木质步

就这样,小男孩安然入睡。叹息着细数在灰烬中的火焰,一个,两个。
你好,这里ayu。

【特处员企划】【主线一】忒修斯之船(下)

忒修斯之船(下)

13.

“诶…………诶?”

心跳和呼吸停止是什么意思,白野花了不到半秒就明白了。

比思考更快的是身体的反应。白野感到自己的脸上瞬间便褪下了血色,眼前的视野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心脏骤然下沉,发出一阵盖过一阵的高鸣,浑身上下突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与此相对的是顷刻便散去睡意的大脑。

小常叶……!?

——不、不对,药研他们特意来叫自己,就说明是有什么异常!

回过神来,白野张开颤抖的嘴唇,干涩的喉咙里奋力挤出了几个字:“详细的情况……是怎样的?”

“她的情况……我也不好说,总之请你过去看看吧。”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药研急忙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大将的其它生命体征都很正常——她还活着!”

“嗯……走吧。”她深呼吸几下,努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咬咬牙向常叶的房间走去。

“没有惊动……叔叔和、阿姨吧?”

“没有,他们睡得很熟。”

回答她的是骨喰。少年看着白野惨白的脸色颇有些担忧,虽然只有几步路,他还是坚持扶了她一把。

“……会没事的。”

“……嗯。”

确认常叶的房间里不再有其他灵力痕迹之后,白野不得不现学现卖,笨拙地用今天学到的方法在表妹的床边支起了结界,内部氤氲着的灵力一边试图将她唤醒,一边保护着她的身体不再被什么东西袭击。

几个小时前还跟开玩笑一样将她狠狠训练了一番的少女此刻仰躺在床上,看起来就和普通的熟睡没什么两样。

除了没有呼吸和心跳之外。

——假死真生。

常叶还活着,但是也处于随时会死亡的状况。

白野试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不往坏的展开去想。待结界稳定之后,她拜托了骨喰和药研从怪异气息离开的窗口追出去,到周围再找找有没有可疑人物——毕竟即使是普通的案件,犯人回到作案地点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她自己则在确认了常叶的状况之后悄悄打开了台灯,调动自己引以为豪的记忆力将近期发生的事情一股脑整理了出来。

常叶变成这样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人为的,那么近期就一定发生了能促进那个人达到目的的事情。

“最初是……”

本丸没有被外力入侵,也没有可疑的人前来造访。

唯一的大事件是,常叶在战场上因为突发耳鸣而倒下,险些丧命。

「怪异的耳鸣」

“然后……”

因为常叶一直都有过度操劳的迹象,刀剑们自然不会在出了这种事情之后还任由她胡来。那么即使常叶自己有意继续当个工作狂,她的工作量也应该比之前大大减少才对。

可是耳鸣并没有因此好转,药研也没有检查出其它病因。

直到因为白野的信回到现世之后,由佐佐木荒绿的推测来看,她病情的根源应该是某种灵力。药研之前也说过,他在惊醒的时候感觉到了某种东西逃跑的气息。

可是连付丧神都察觉不到的微弱灵力,是不可能拥有把灵魂或是意识带走、身体却还保持在生死夹缝间状态的威力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特殊的诅咒」

“接着就是、最近了……!”

下诅咒的必定是对常叶心怀怨恨的人。但是常叶待在本丸已经有好几年了,她在现世别说仇人,连认识的人都没有几个。

那难道是单纯对“审神者”的仇视吗?

这个想法也被立刻否决。如果是这样的话,受害者绝不可能只有常叶。更何况常叶还是个三年一把五花都没有的非洲婶,就算是杀鸡儆猴也落不到她头上来。

更何况,整理至此,白野依旧找不到犯人能够对常叶下达诅咒的契机。

思路在这里断掉了。

白野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罗列出来的种种,大脑却像突然断了氧一样一片空白,继而一点一点失去了思考的力气。

找不到关键的线索。

虽然确定了常叶的现状和那怪异的耳鸣脱不了干系,但除此之外都是一片空白。

这样下去的话,小常叶真的会——

回过神来的时候,白野发现自己的眼眶再次充盈了雾蒙蒙的眼泪。

从小白野就是个爱哭的小姑娘。虽然这几年因为胆子越发大了起来,面对各种事情都能相当心大地淡定笑过,并坦然接受。但是很多年前,她还是个会被一只吠犬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女孩。更别说她还能看见常人所不可视的妖怪。

同样拥有灵力的表妹是她唯一的伙伴。

在常叶还没有去应聘审神者的时候,两姐妹经常一起出去玩,然后被无意间惹到的可怖妖怪追得到处乱跑。从那时开始,抓着一柄竹帚护在她身前,反过来追着那些妖怪往死里打的,就是幼小的常叶。

而现在需要保护的总算换成了身为妹妹的一方。

可是作为姐姐的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深吸了几口气,白野伸手擦掉险些流出来的眼泪,咬紧牙关将不住上涌的泪花憋了回去。

振作啊白野……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既然关键点是“耳鸣”的话,那就往更广阔的方面想想!!

14.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正当白野查看常叶状况的时候,从窗户的方向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在拍打着玻璃。白野转头一看,一只惨兮兮挂在窗户外面的狐之助正努力维持着高难度的悬挂动作,肉乎乎的小爪一下一下拍打着窗玻璃。

“诶,狐之助?”

白野急忙起身给它开窗,得到落脚点的小狐狸一个翻滚总算是在房间内落了地。与此同时白野也看清了窗外的人影。

药研和骨喰站在一旁朝她的方向仰视。在两人身侧,逐渐散去的隐匿结界下露出了机车的轮廓,以及某位灰发女性一如既往冷静的面容。

“……”似乎是顾虑到现在是深夜不好发声,古渊医生见白野注意到她之后便停好机车,向她比划了一个“后退”的手势。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的白野急忙抱起晕头转向的狐之助闪到一边,几秒钟后一个身影便飞身从外面的墙壁跃进她打开的窗户口,悄无声息地潇洒落地。

“别来无恙,白野。”古医生起身推了推眼镜,清冷的声线此时显得比什么都让人安心,“荒绿说的病人呢?”

“小常叶的话在那边……但是医生、您怎么一个人就……?”白野抱着狐之助看见跟着翻窗进来的两位付丧神,有点跟不上事情发展的节奏,“骨喰,这是……?”她试着询问自己的搭档。

白发少年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侧过脸和自家兄弟交换了一下眼神,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才开口:“我们是在搜查的时候偶然遇见的。因为走正门会吵醒……所以就让狐之助先来通知你。”

“就是这样。千子的话我让他在诊所留守了,我一个人不用担心——能把这个结界撤了吗?”说着娇小的女性掏出一副白色的手套戴上,又从随身的包里陆续掏出了不少东西,整齐划一地在床上摆了一排。

“诶?但是现在不是说有人盯上了——”

“啊。”迅速做完基础的身体检查,古医生思考了一下拿出小巧的手术剪,剪下了常叶的一小撮头发,“被盯上的是特处全员,所以我让他在诊所守着荒绿。”

“佐佐木前辈也??”白野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她对古医生的诊察帮不上忙,因此只能和两个付丧神一起等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试着理清楚突然爆炸的信息量。

“啊……她貌似被搞出这事的那边抓到了踪迹,为了不把追兵引到这里就拜托我过来了。”

医生指尖的符咒蓦然腾起一簇火苗,连带处理过的头发一起被烧成了灰,然而上面的咒文却并没有被火焰吞噬。密密麻麻的咒文边缘泛出点点光芒,随着火光脱离了化为灰烬的符纸,犹如离巢的鸟儿在空中打了个旋便骤然拉长成线,一端停留在医生的指尖,另一端则以迅猛的势头穿墙而过,朝着天边无限延伸出去。

“呵,这点小把戏。”古医生轻轻嗤笑一声,这才捏着那根泛着光芒的线头朝一脸懵逼的三人晃了晃。

“——找到了。”

15.

其实一开始她是无所谓被撤不撤职的。

反正就是个不称心的职位,撤职记录也不会留在她现世的档案里,除了今后不能继续被活生生的美男们包围有点可惜,麻宫纯完全不觉得自己被撤离审神者的职位有什么损失。

不如说,比起诸事效仿古风的本丸,回归现代都市的生活还要便利得多。这么一想,连那仅有的一丝不甘也消弭了。

然而就在大约一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她与当初举报自己的那位审神者在现世重逢了。虽说并不在意当审神者时的经历,不过对于这个间接在她背后捅了一刀的女人,麻宫自然也不打算给她好脸色看。

至少报复回来什么的,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所以当她将灵力做成的弹丸掷出,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因为灵力衰竭不得不离职的女人鼻青脸肿的样子的时候,她的心里没有丝毫愧疚。

“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嘴角已经流下一丝鲜血的女人散乱着头发,仰头朝她嘶喊的模样滑稽可怖,“他们不是单纯的兵器也不是任你摆布的布娃娃,是有自身意志的啊!!你都受到惩罚了还不愿意反省吗?!”

她的话让麻宫觉得很不舒服。这不就像自己是个反派一样了吗?于是她又扔出了一个灵力球,重重地砸在那个无力反抗的女人背上。

看,你所珍爱的那些“人”不是没法来救你吗?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这时那女人却开始笑了起来。“是啊……你怎么可能懂,那么优秀的本丸都能被你经营成那种样子,我真是……蠢透了呢。”

她的话语似乎瞬间让两个人的立场颠倒了过来,被打得伤痕累累的成为了嘲讽人的一方,而占尽优势的自己却仿佛是个狐假虎威的小丑。麻宫对此感到了恼火——这次的灵力球砸向了那女人的脑袋。

“咳哈……我说你根本就没再关注过吧?自从你走了之后,接任你的那孩子可谓是创造了奇迹呢。”然而弹丸的力道不知为何变轻了,那女人只是咳了一声便重又笑了出来,平铺直述的口吻却让纯觉得仿佛被人当成垃圾一样蔑视着。

“明明并没有增加多少新刀,被你搞得乌烟瘴气的那个本丸现在可是相当有名了哦?果然废物一样的主人和优秀能干的主人的领导就是不一样呢——”

“你闭嘴!!”最听不得别人对自己的侮辱,麻宫眉毛一竖摊开灌满灵力的手掌就扇上了那女人的脸,把她整个人都挥到了一边。

“我什么都没做错好吗?!还不是那些家伙又不争气,又不听我的话!!说得保护历史那么伟大,反正就是个靠脸鬼混的破地方,我要是认真起来一根手指就能碾压你们了好吧?!”

她这么说了。

——但是,被拒绝了。

被撤职的审神者不允许回到原职。

与此同时,像是谁有意的一样,对新任审神者的称赞和对原审神者的不屑源源不断地流入了耳中。

“搞什么啊,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新来的那家伙有那么好,我就是个垃圾连看一眼都不给是不是!?”

怨恨开始膨胀起来。

啊啊……真是碍眼!

要是没有那家伙的话,我就可以回去证明自己有多优秀了——!!

或许是上天回应了她的这份心情。在又一次申请回到本丸被拒之后,她收到了一封邮件。

「想要夺回自己的荣耀吗?」

「我可以帮你。」

「只要——」

16.

“哈!!”

少女一个漂亮的回旋狠狠踹进迫近她身侧的黑雾中。看起来像是滑稽的举动,却奇异地让那团雾气被逼退了不少。见纠缠者远离了身体,少女急忙抓住这个机会冲向黑雾稍显薄弱的地方,浑厚的灵力附着在手上,少女用纤细的手臂硬生生将那团仿若拥有实体的黑雾撕成了两半。

“啧。”

做完这一切之后,少女——常叶重新开始了对这片迷境的探索。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房间里睡下的,一觉醒来换了个地方不说,还到处都是见到她就袭击过来的可疑雾气。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大概早就被那玩意儿吞掉了吧?疑惑的同时,常叶也为另外行踪不明的三人感到焦躁。

她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这么想着的时候,前方又一次出现了模糊的黑影。常叶不禁有点感到冒火了。从刚刚开始就竟是这些正体不明纠缠个没完没了的玩意儿,审美疲劳不说,她真的已经快被烦死了。

“……让开!”

层层叠加的不满激起了更多的负面情绪,早已不耐烦的常叶从喉咙的深处发出极具威慑的低吼,毫不掩饰地向对方展现着汹涌刺骨的杀意。

黑影停顿了一瞬,然后又重新悠哉悠哉地向她靠近:“哦呀,我还在担心你过了这么久会不会已经被吃掉了。真是个有气势的小姑娘啊。”

句末微妙地透露出一种与其说沧桑……不如说是疲惫的感觉。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光这一句话就让常叶意识到,来人和之前那些令人不舒服的黑雾并不是同类。但这也让她的戒心在另一个层面迅速高涨起来。她警惕地压低身体的重心,眯起双眼打量着越来越对方清楚的轮廓:“不知阁下又是哪位?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面对身份不明的对象果然还是会警戒的吗……不错的反应,不过你可别误会了。”说着从来人的方向便飞来几道冷光,常叶眼神一凛却是分毫未动,几把手术刀几乎贴着她的脸颊飞向了后方,“噗”的一声戳进了什么东西。与此同时来人也总算在浓雾中现出了身影。

身高和她相差无几的娇小女性一手拽着一根后方牵引过来的光绪,毫无紧张感的样子与这片迷境形成了强烈的违和感。她一把将散落到胸前的长发拨往身后,掏出口袋中的证件朝常叶晃了晃:“初次见面,我是古渊,如你所见是一名私人医生。受人所托,来替你‘诊疗’。”

“您就是……刚才真是失礼了。”感受着背后逐渐散去的不舒服的气息,常叶回想起那家诊所连忙道歉,“诊疗是指耳鸣的事吧?不好意思但是、能先告诉我白野他们在哪吗?”

“哈啊……他们几个不用担心,在‘病因’那边替你忙着呢。”忙活到大半夜的古医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手上却是一点也没怠慢地将指间的光绪饶了几圈,仿佛放风筝似的在常叶眼前一点点扯过来一个空间的豁口,“你还是赶紧过去,让这一切结束吧。”

“等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我出现在这里是和那个耳鸣有关——”常叶一边询问一边跟着钻进了那个空洞。出乎意料的是,空洞的对面一眼望见的便是熟悉的卧室——以及卧床上失去呼吸和心跳、仿佛沉睡一般的少女。

“…………………………这什么情况?”常叶一脸惊悚地盯着自己那张不能更熟悉的脸,一时连维持礼仪的措辞都忘了。

“别表现得那么惊悚。先回身体里去,路上我再慢慢给你解释。”古医生拍了一把她的后背,不由分说的力道让常叶一个踉跄就扑向了卧床上的少女,然后——在两者肢体接触的瞬间,“常叶”的身影便消失了。

17.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少女一边发出不可思议的哀嚎一边抛出灵力制成的弹丸,然而那些密度极高的球体往往还未落地便被善于夜战的两名付丧神一刀砍散,更别说碰到稍远一些的少女分毫。

“我明明已经照做了!!明明已经将你们都诅咒了!!为什么你会没事啊!!!”失控的少女毫不顾忌地朝身后抛洒着大量的灵力球,仿佛她的灵力是个无底洞一般。如果不是两个付丧神有意将她的灵力弹丸打散,恐怕她的周围已经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坑洞了吧。

“灵力的质量和之前相比有显著的变化……看来契约的内容还包括了‘强化自身灵力’呐……果然是你。”与她不同,恢复冷静的白野在两名付丧神的掩护下一点点向她靠近着,手中古医生交给她的符咒因为用力稍微添了几道褶皱。

“为了自己的虚荣对无辜的孩子下那么重的诅咒是不是很好玩呀?麻宫小姐?”少女的微笑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没有温度——或者说,生气到极致的少女的怒气已经冰冷到失去了温度的程度。

即使是骨喰也不曾见过白野的怒气值高到这种程度,不过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他也从一旁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身上感觉到了相似的情绪。

药研藤四郎看待自己原主的眼神冰冷得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大概对于他们而言,名为“常叶”的少女就是这么重要的存在。

“嗤——”

迎面飞来的灵力球被一刀戳破,和溯行军比起来,区区前审神者的战斗力实在是不能看。尽管少年们为了不在半夜引起骚动而刻意放缓了接近的速度,三人和麻宫之间的距离依旧渐渐缩短了不少。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怎么不去死啊!!!”

察觉到这一点的麻宫纯显然越发慌乱起来。本该收到诅咒的人突然杀到了家门前,自己引以为傲的颇具攻击力的灵力在付丧神的面前居然起不了任何作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原本性格就很歇斯底里的麻宫终于开始尖叫起来。

时间回溯到几个小时以前。

“简而言之,这应该是类似契约一样的诅咒。”古医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朝懵逼的三人解释着。

“总有这种人,通过和那些类似荒神的秽物签下契约,献上祭品,以此实现自己的愿望,常叶小姐恐怕就是被选为祭品了吧——但是看这种情况,签契约的人故意针对她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提供契约的那方还挺聪明,为了不被提前察觉没有直接对她下达诅咒,而是利用‘真名’在她身上做了个标记,把诅咒本身下在了别人身上。一旦常叶小姐和那个人接触,诅咒就会转移,然后迅速发作——看这情况,大概是把人的灵魂强行转移的诅咒。”

说着医生晃了晃手中的光绪:“放心,我已经找到地点了,她暂时没有危险。”

“那么……接下来要说的是我的猜测。”

把情报转交给她的时候,佐佐木荒绿提出了这样的见解。

「因为我看到的那个预言啊……刺穿表妹君心脏的可是那个被称为忠诚之刀的药研藤四郎君哦?就算本丸的主人是个粪婶,弑主这种事也轮不到他吧?况且表妹君的本丸还有那个极其护着自己弟弟的一期一振在。」

「除非……对面的人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主人”,而是需要铲除的“敌人”。」

「可问题在于,我看到的他的表情。与其说是恨意……不如说,更像是走到穷途末路,不得不选择了“最后的手段”一样。」

“对方特意让常叶小姐灵魂出窍后的身体维持在常人无法察觉异常的姿态,也就是说,即使灵魂作为祭品被吃掉了,但她的身体还有用。结合荒绿那边给我的情报,”银色的寒光在她手里一闪而过,

「也就是说,他面对的很可能已经不是“常叶”了。」

“也就是说,对方想要鸠占鹊巢。”

“诶?!”白野轻呼一声,“想要占据小常叶的身体的意思是……想要变成‘小常叶’吗?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谁知道呢。”古医生用空着的手按了按眼镜,“不过联想到最近盯上我们的那位,说不准又是一个嫉妒心爆棚的家伙?”

“嫉妒小常叶的……?”白野思索着,“……难道是?!”她突然想起了最近见过的一个人。

那个叫嚣着要常叶把本丸还给她、却屡次受挫的前审神者。

“看来你也有眉目了。”古医生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根据荒绿的情报,现属审神者‘常叶’的本丸的前所有者‘纯’,最近几个月都有频繁购买通灵用的符纸和灵媒体的记录——可是根据审神者的档案记载,她并不会阴阳术。那些动作恐怕是在练习那个‘契约者’教给她的诅咒吧。”

“……嗯。”

麻宫对那个本丸莫名其妙的执念有多深,这点白野最清楚不过了。

弄清罪魁祸首之后,万能的古医生就“治疗方案”给了他们两个选项。

“原本应该是很难使用的禁术,不过似乎是为了让不会施术的人也能使用而做了简化,所以要破除的难度也降低了不少。”

“第一,跟着这跟线的指向,直接找回常叶小姐的灵魂;第二,找到麻宫纯,让她身上的契约失效。为了效率,我建议我们分两头行动。”

“所以白野,你选择哪边?”

那当然是——

“那当然是——把敢欺负我妹妹的人打一顿啊!”

“为什么你们总是针对我!!为了一群只有脸能看的废物一个接一个的来碍我的事!!我做错什么了!??”伴随着麻宫歇斯底里的尖叫,抛出的灵力球也跟着产生了变化,原本纯净的颜色开始混杂进了一丝丝黑色的黏稠雾气。

「噗。没想到能从你的嘴里听到这种发言呢。」

“这是?!”药研听到她的话本来脸阴了片刻,却在看到那一个个诡异的球体之后立刻又回过神来,“和医生说的一样……白野小姐!”

“嗯!”早已准备好的白野略显紧张地捏紧了手中的符纸。见她做好了准备,两名付丧神对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原本只是清扫四散的灵力球的动作也发生了改变。无视多余的攻击将受害范围控制到最小,两名少年瞬息之间就将距离一口气缩小,在白野面前开出了一条直通麻宫的路。

「那就这么定了。我去迎接我的病人,你带上这个符咒,等麻宫的灵力开始质变的时候就贴到她身上去——那样就能把她和契约者之间的联系切断了。」

“现在!”骨喰回头冲她喊道。

“了——解!”

眼前最后一颗灵力球消失的瞬间,少女的脚跟毅然蹬向地面,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沿着少年们开出的道路径直冲入了暂时变得安全的战场,并在罪魁祸首搓出下一个灵力球之前猛地向前一扑将她撞倒在地。

“放开……唔!!”麻宫吃痛的语气在下一秒转为了惊恐的呜咽声。白野在撞倒她后反应很快,一把将手中的符纸朝她的脸上一拍,繁密的咒文立刻亮起,薄薄的符纸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一圈一圈地缚上了她的手脚,连嘴都给堵上了。这还没完,待麻宫的行动被彻底封住之后,符文散发的光芒出现了变化,一丝丝红黑色的灵力像血一样被源源不断地抽出,又在空中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灵力球,翻滚着不详的色泽。

“唔……唔!唔唔!!”被封住嘴的麻宫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阻止对她灵力的抽取,“唔——!!”

直到浑圆的灵力球不再变大,麻宫最终还是因为灵力匮乏失去了意识。

“这样就……!”白野抿唇看着那团漂浮在空中的巨大的锈色灵力球,“古医生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呐……”

话音刚落。

“吱——”

“白野!”

人未到而声先至,隐蔽和消音的结界散去,熟悉的机车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他们面前。没等古医生把车停稳,后座的少女已经匆匆忙忙地跳了下来:“你没事吧?”

“没、没有……”

然而常叶已经抛开骑士精神开启了老妈子模式:“真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受伤没有?”

“真的没有啦!倒是小常叶你的身体——”

“我已经没事了哦,安心安心。”常叶踮起脚摸了摸自家表姐的头。

就像幼时的无数次那样。

“……嗯。”沉默了片刻之后,白野才像是忍着哭腔一样应了一声。

“话说回来,我听医生说你身上可能也被下了诅咒,路上真是担心死我了,还好你没事——药研和骨喰也没事吧?”

“没问题。”

“……我也没事。”

药研看着常叶疲惫却熟悉的表情怔了一会儿,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他低下头,咬紧牙关努力抑制着自己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的冲动,最后他选择伸手捂住了眼睛。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哈……聊完了吗?”另一边,古医生打着哈欠处理完了那个巨大的灵力球体,正准备召唤出狐之助把地上不省人事的罪魁祸首搬到时之政府去,“那这位我就带走了,告辞。”

“嗯……谢谢你哦,医生。”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目送古医生关上隐匿和消音结界扬长而去之后,少女们慢悠悠地往家走去。

“不过……刚刚你说的‘我身上也可能被下了诅咒’是什么意思呢?”白野向常叶询问道。

“嘛,就是说……”常叶努力回忆着古医生的推测,“我的耳鸣虽然开始得更早,但那只是作为‘标记’的灵力引发的不良反应,毕竟‘标记’只需要知道我的真名,而真正的诅咒还是需要直接对本人实施。”

“而在这段时间内与我和麻宫纯都有过接触的人,就只有白野你了啊。”

“诶?”白野不解地歪了歪头,“但是我并没有出现像小常叶那样的症状啊,最多只是耳鸣过几次——”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像被梦中梦 魇住了一样……不过我帮你吃掉啦!」

白发梦貘无心的几句话在白野的脑海里被回想了起来。

“……噗。”她不小心笑出了声,“看来我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呢~”

18.

「想要夺回自己的荣耀吗?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诅咒那女孩的同时也诅咒她的表姐,那个傻兮兮的少女特处员。」

「真名,安腾白野。」

“切,还以为那丫头的执念有多深,这不是被秒杀了嘛~亏我还特地帮她做了点手脚。”

“只是没想到特处和本灵的联系居然这么深……能把诅咒的效力削弱到区区一只梦貘都能消除的程度。”

“不过……这种失误、不会有下次了哦?”

“哈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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